我打了个寒战。倾过身子,离她近了些,又关了电动按摩椅。那轻微的旋转摩擦声也让我觉出了噪,我有些想听千叶说话了。 那些年的喧嚣我也记得。 孩子小,寄养在父母那里。 小弟妹在用笤帚扫院子,大喇叭一通狂吼,小弟妹就浑身发抖。 她结婚早,才二十出头。
大喇叭里重复发出很不堪的威胁:你躲出去不行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。
耳朵听着那些村干部气势汹汹的话,多少次庆幸自己不是村里的媳妇啊!
我探过身去,情不自禁摸了摸千叶的手。
千叶继续说:“在村里经常觉得活得不耐烦, 早晨天亮得早, 晚上日落得晚。 啥叫度日如年,这就是。 苏连祥说我在城里做了几年小工做出毛病了。 咋能没有毛病呢,那时我们多幸福啊,在宾馆办公,有专门食堂。 春天去郊游,夏天去游泳,还有许多文娱活动,跳舞、朗诵诗歌、演讲、看摄影或书法展览、参加读书会。 我经常想,我离开了这些,王云丫却没有离开。 假如我当年不去西藏,你的那种生活就可能属于我, 我的这种生活就可能属于你。 你别看我过得不好,你如果嫁到村里,不一定比我过得好。 我没有跟你抓阄,是拱手相让了这种生活。 否则真不一定谁笑到最后。 ”